儿子让司机将轿车停在了村外，叫司机掉头等着他。儿子焦急的下了车，就快步进村往家走。儿子这是第一次，被在农村老家的父亲打电话，急着叫他必须回家里一趟。

儿子进了家，见父亲阴沉着脸，盘腿坐在老屋的炕上，叼着旱烟袋吧嗒烟，呛人的蓝色烟雾缭绕着。儿子见了，有些吃惊不小。儿子早已经过了而立之年，但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对他，这个家中排行最小的老疙瘩，这样的严肃过。父亲这样的冷脸，以前经常有过的，那是对哥哥对姐姐们有过。 

儿子已经很久没回家了，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，就觉得今天有些不大对劲儿的。儿子就不敢像以前一样，回到父亲家里就随随便便的坐到炕上了。

　　父亲还是阴沉着脸，吧嗒、吧嗒抽着旱烟袋，停下说：“坐吧，坐吧。今个儿咋的，来家不敢坐啦。”

　　儿子坐到炕沿边儿，嗫嚅着：“爸爸……”

　　父亲突然大声的：“我不是你爸爸！”儿子的话还没有说完，父亲就打断了儿子的话。

　　儿子就蒙啦！激灵下站起来。

　　父亲还是说：“坐吧，坐吧。”

　　儿子还是说：“爸爸……”

　　父亲声还是不小的：“我不是你爸爸，我不才刚说了吗。”父亲还是打断了儿子的话，只是声调软了点儿。

　　父亲今天这是怎么啦？儿子不敢再叫爸爸。儿子瞅着父亲，局促不安的坐到了炕沿儿上。

　　父亲说：“知道我今个儿，请——你回来，干啥吗？”

　　父亲一个重重的——“请”字，更使儿子云里雾里了。

　　儿子小心着试探着，问：“我不知道今天……您老（儿子不再敢叫爸爸），急着把我叫回来干啥？”

　　父亲平静的说：“我……我今个儿叫你回来，就是告诉你这件事儿，我不是你爸爸。”

　　儿子激灵下又站起来，儿子瞅着父亲，儿子目瞪口呆！

父亲依然平静的：“坐吧，坐吧。”

儿子又坐下来了。

父亲吧嗒、吧嗒两口烟，说：“你不要吃那么大的惊，我不是你爸爸，就不是你爸爸。”

　　父亲就给儿子讲了一个故事——

　　那一年，村外河里发大洪水，有椽子、檩子冲下来。给生产队干活回来的父亲在河边走时，看见上游漂下来一个大笸箩，家里正缺笸箩。父亲就赶紧下河把笸箩捞过来，一看笸箩里盖着毯子，下边还有一个熟睡着的婴儿，那就是儿子……

　　儿子听完了，儿子又一下站起来，大声说：“爸爸！这不是真事儿，这是你编的。”

　　父亲还是说：“我不是你爸爸，这是真事儿，不是编的。”

　　儿子愣怔住了……

　　这时，母亲进来了，母亲的眼睛红红的……

　　“妈——”儿子一下扑过去，儿子趴到母亲肩上。

　　母亲抚摸着儿子……

　　儿子抬头说：“妈——你说，爸爸说的，这不是真事儿。”

　　母亲看着儿子，说：“孩子，这是真事儿。爸爸不是你的亲生爸爸，我也不是你的亲生妈妈。”

儿子离开母亲，大声说：“不！不！不！妈——爸——你们就是我的亲生爸爸，就是我的亲生妈妈。就是！就是！就是！”

儿子说完了，儿子又趴到母亲的肩上哭了，哭得像个孩子……

儿子哭完了，儿子把母亲扶炕边儿坐下。

儿子又叫一声：“爸爸——”

　　父亲还是冷若冰霜的：“我不是你爸爸，我才刚不是跟你说了吗，你这人听不懂话是咋的？”

　　儿子激（急）啦，冲着父亲：“你不是我爸爸，可我是你的儿子！是你的儿子！就是你的儿子！”

　　父亲平静的：“不！你已经不是我的儿子啦。从明个儿开始，你是农民的儿子，你是人民的儿子。”

　　儿子盯住了父亲，儿子就停止了刚才的激动……

父亲拿烟袋摆了摆：“走吧，走吧，你赶快忙你的去吧，家里没事儿啦。”

父亲低头，吧嗒、吧嗒又抽着烟袋……

儿子确实很着急，儿子缓缓的，儿子走了。

临出门时，儿子回过头来，儿子在内心里重重地叫一声：“爸爸——妈妈——”

儿子被县人大代表选举为新县长。明天，儿子就要上任了……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作者：凤凤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选自《2019“田工”杯·廉洁微小说全国征文大奖赛获奖作品集》

作者：凤凤

责编：徐靖峰

来源：武陵区融媒体中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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